盡道,於命無擇而非正。 蓋一日生而有一日之道,盡己而已。桎梏之中,道所不存。道無桎梏,而桎梏之中有道。道至於可桎可梏而道乃盡。盡道則不受桎梏,而桎梏不擇道而不施。故曰「莫非命也」。天與人爭,未有不勝。使可以不順,則非正。道盡則無巖牆,不盡則無往非巖牆之下。巖牆其心,桎梏其身,行險僥倖,則天且奉桎梏以行其正,而不自知至於如何而受之,亦終莫能逆天,而但自行其不順。以不立巖牆,桎梏其心,則憂危不釋;天且試之,於巖牆以觀其順,乃無可如何,而見為不可受,自居於正,而不知天之可順而不可違。天有天之命,天之道;己有己之正,人之道。天道歸之天,人不能與;地道任之人,天無所持權。盡道,安於人之非天,安於天之非人。巖牆之下,桎梏之中,優游泮渙,莫非道也。
意生於心之靈明,而不生於心之存主。人無孤行之意,誠之至。意從心而誠,則可名之為心,不可名為意。意與心不辨,以意為心,則終身唯役於意;以心為意,乃自覺其心。心本正者,而偶動之幾,物或動之,則意不如心,而意任其過。心不知何所往,意不知何自生。心不適主,而意乃持權。一日之間,外感百至,而鑑有百狀,此意隨物以遷者。一日之間重輕屢易,而衡亦屢遷。此意之因動而流者。意不盡如心,同藏於中各有取捨;意不必如不善之心,所持者在志而尤擇善於動幾。畏靈明之無定,故正存主以立閑。唯其無心,是以有意。唯意不從心而誠,是以無心。人之毋意,則誠之至,從心不踰矩,一以貫之而無朋從之思。
合天下之名物象數,皆察其所以生,體其所以成,通其所以變。若時有遇以大順,而無與相歆動之意;以時遇以至逆,而無相抵觸之意。誠斯豫,當物未至,極化幾之不可測,貞明而恆備條理,不為來物為之驚嚇。舉情之喜怒哀樂,皆裕其必發,皆達其必行,皆節其必止。故有時生之不吝,而不因於怵然乍惻之意;有時殺之不疑,而不因於憤然勃興之意。矩有常,則當精之未起,持至理於不可易,而貞勝者不亂於感通。唯神也,故幾。天下之無心而但有意者,皆不知神而欲幾者。幾,不恆者。誠,不息者。不息,則以一心生萬意,而無孤行之得失。唯定,故靜。靜言,其實也。以實,則以萬意聽於一心,而心外無意,惟大明於終始。惟意不必如心之正,顧於獨而必慎以誠;持志統意,慎獨從心。
被天下於己,則毋我。有天地萬物而後有己,可測於實。有己而後有天地萬物,此理可信於心。知天地萬物固有,而己有天地萬物,可知毋我。未有己而已有天地萬物,則令無己,而天地自奠清寧,萬物自育品彙。己有智而後能知,己有力而後能行;致之勉之,因成能而效之。智力,天所以與我,非能自有。若事,則竭之致之。故毋我,自安、自任。人皆有可安之分,越分而躍出於天地萬物之中曰有我,則恥而不為。人各有不可諉之任,而驕語於天地萬物之上曰有我,則畏而不為。一夫不獲,時予之辜,恥也。小心翼翼,昭事上帝,畏也。無伐無施,為仁由己。
徹乎始終而一,唯己與物無不盡其誠。匪學可至,學而必有至。直學之能至,人一念之幾,及於理而協於心;故皆至。馴而極之,通於上天之載;切而求之,達乎盡人之能,唯無間而已。為道,表裡無殊,初終無間。學以盡其用,思以極其微。無不順,無不宜,矩無可踰,於土皆安。以坤之順,法乾之健,散見於萬事,人皆可與者,一以貫之。道,迄乎終,無非始也;達乎表,無非裏。盡心以盡性,盡性以盡物之性。才之可竭,竭以誠而不匱;情之可推,推以理而不窮。盡者不留,推者不吝,終身而行乎酬酢,終食而存其誠幾,綿綿相續以致其密藏。斯則明以達於禮樂,幽以協乎鬼神,隨時以見端而固可共循,忠恕而已。惟正可以誠,為誠而後誠於正。欲居正從心,奉一正以為宗主,而統萬意以從心之令,意隨起而不出其範圍,有意乃顯心之用,有心乃以起意之功。故至誠無息,無終食之間違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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