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學之道,在明明德,在親民,在止於至善。天降生民,莫不與之,以仁義禮智之性。大學,大人之學,初學入德之門。教之以窮理、正心、修己、治人之道。明,明之;治隆於上,俗美於下。明德;人所得於天,知性全之,虛靈不昧,具眾理而膺萬事。知性所固有,職分所當為,當自勉克盡己力。但為氣稟所拘,人欲所蔽,時而昏庸;然本體之明,未嘗止息。故為學之道,當因己所發,遂而明之,復己之初。新,革舊。自明明德,當推己及人,去舊染之污。止,必至於事而不遷。至善,事理當然之極。明明德,新民,皆當止於至善而不遷,以盡天理之極無人欲之私;此三者,大學之綱領。明明德於天下,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己之德。治國、齊家、脩身、正心、誠意、致知、格物;此八者,大學之條目。窮至事物之理,物理極處無不到,心所知無不盡,知既盡則意可得而實。意既實則心可得而正。脩身以上,明德之事;齊家以下,新民之事。物格知至,則知所止;意誠以下,皆得所止之序。
知止後有定;定後能靜;靜後能安;安後能慮;慮後能得。知則志有定向,故靜心不妄動,能所處而安,處事精詳,得己所止。物有本末,事有終始,知所先後,則近道。明德為本,新民為末;知止為始,明德為終;本始所先,末終所後。物格後知至;知至後意誠;意誠後心正;心正後身修;身修後家齊;家齊後國治;國治後天下平。一切皆以脩身為本;正心以上,皆所以脩身;齊家以下,舉此而錯之。其本亂而末治,否矣;所厚者薄,所薄者厚,未之有也。
大學之法,立教備矣。大學;教人修己治人,而成大人德業。知其詳有其要,查其次序所循,知其博該以約,知其道之所在。則為明明德,外觀於事物,內盡己之修能。人所得於天,德也。虛而無欲,靈而通理,有恆不昧,則為明德。大學之道;復反己性,實知之理,曉然於善,遠離於惡,勿使有累,有所遮蔽。內求己身,外盡物理;則為新民。受治者民;望善之恩,待善之教,從善之好,皆宜與新民。大學之道所以推民觀化之原,革非心生善氣。乃明德之學,無一理不求明,無一念不求審,無一事不求當;新民之學,責己必備,用情必正,立教必順;蓋為止於至善也。蓋德之明,民之新;善化也。德明必全於性善,民新必底於化成。明新合一極於內聖外王之理,則至善也。故大學之道,所以該大人必盡之功,全於在躬,遍於天下。
故德不容不明,民不容不新,欲求止於至善。向善誠未易止,亦非學即能得所止,然不可不知有至善,而思止之也。若始所求,小成之美,則終不知至善之當止。蓋明德新民必止於至善,而後可謂之明,可謂為新。故為學必求於至善,而後可得明,可革舊;所以立內治之志,必無所旁分,志向定於明新之大;則知止後有定。既定矣,則當未有事之時,堅守己志而不旁分;當有所感之際,外誘相嘗而不妄動;則定後能靜。既靜矣,則事物不足動情志,而一於善之至。或事物授之以危疑,而自守於至善之止;則靜後能安。能安矣,所處無不知,至善之不可離,則心智澄而條理出;則能慮。能慮矣,擇善而得必至之理於己,則至道備而至德凝,然後可以得所止。然則始之必欲知止,所以預正得止之趨向,而後乃真能得之,得己所知之止。由此言之,則己之所欲與大學之道相近而不相悖,待己之修,待己之治皆物也。故天下之物,有本必生末,凡末皆依本;凡所以新,民也;所以新民,德也。德明之後,教之本立,治之理得,本末昭然。凡人之事,於始必念終,及終皆如始,則德無不明,民無不新。至於明新之極,知至善之必至於是,而不可遷也。故知止而後規模以立,學術以審,終始相因。
末生於本,先立其本,而後末可通;始必念終,先正己始,而後得善終。若以明德為約,新民效博,則不以能得之效,而有自待,知止之功已迫。大學之道於學,為之有序,立之有基,不致相遠,而無難知難行。知大學之道,規之也大,務之也專,詳而有要而不迷。知明德為新民之本,則明明德而德自遍於天下。天下人皆可明德,而必盡己之明德明之,明明德於天下,而後善無不至。故立志盡道,誠有然者。天下之大,使之嚮化而得均平之理,亦有道矣。一國之財所以理,即天下之財所以理;一國之人所以用,及天下之人所以用;修己德以正一國之好惡。先治國後行友邦,一道同風之事,可相因而行。乃欲治國,人安國政,必先順教,國大未易教,故古人以家為國之本。教立則一家之中親疏,皆整齊以從之匡正,後教可達於國,而政亦可行於國。欲齊家而家人率教,必得其情;家人各有己情,而惟己情是視,故身為家之本。情正後身行,厚薄喜怒皆中節以盡道之當然,而後情可宜於家,教亦可成於家。自天下而國,自國而家,自家而身,本末昭然。唯先本以治末,則本得而末自理,此明德新民自然之先後。
脩身者;修言使無過言,修行使無過行,修動使無過動;蓋躬己自責備矣。立身之始,有為身之主者,心也。當物之未感,身之未應,執持己志,一守己正,不隨情感以迷,則脩身之理,立之有素。心,素定也。心與物感之始,念忽以興,則意是也。靜而不失正,動而或生妄,則妄之已成,而心亦隨之趨邪。欲正己心,必先於動意有為之幾,皆誠於善,無一念之不善奪己本心。意者,忽發也。意所未發之始,幾可素審,則知是已。意發而欲善,若豫未有知己不善,則著之不明,而意亦惑於所從出。故欲誠意者,必先於善惡可知之理,力致己辨,無一理不明,引意以妄。
致知,則意知所誠,心知所正,身知所修。此大學急圖之始事。致知非虛守靈明之體而求白,非任聰明之發而自信。以為凡己之理皆一因乎萬物固然之理。凡天下之物接於己身,皆可求其得失順逆之則,以寓己善惡邪正之幾。故有象可見,有形可據,有原委始終可攷,無不盡己心以求格,則詩書禮樂之教,人官物曲之事,皆必察焉。大學之為學,於斯焉極。此學之始事必於格物,詳略大小經粗,得失無不曲盡。始終之次序,以身心意知之益,而通於天下國家之理。自身而心,而意,而知,以極於物,莫不極致己功。知格物之為大始,則詳於求格,知至善之必於此而備,於是格之之功已深,則物可得而格矣。物之既格,己之所處於萬物,皆一因於理;而如是則善,不如是則不善,知無不至。知之既至,己之所以擇於善惡,皆能明辨該幾,而無疑於善,無疑於不善,意無不誠矣。意之既成,己之動於幾微,皆一如己志,純一於善,不繇於不善,則心無不正。心之既正,己之所發為言動,皆根心以行,而為之有本,持之有主,身無不修。自格物以至於脩身,內外交盡,而初終一致。明德之至善者,必有己始,乃有己終,先後不可誣也。
脩身之功備,則好惡正,情通於家,教可行而家齊。齊家之道得,而家無不齊,則仁讓興化行於國,政乃可舉而國治。治國之法立,而國無不治,政教隆而理達於天下,化乃可廣而天下平。自家而國,而天下,為之有本,推之自通,明德廣孚,化行俗美。新民之至善者,必有其本,乃有其末,先後不紊。故於格致不厭其詳,於誠正不畏其嚴,施於天下國家,皆以格致誠正之修,得其理而順應之。要言之;格致誠正,所以脩身;齊治平,則脩身以齊之、治之、平之也。大學之教,其教同,其學同,其本同;脩身而已。蓋求詳於格致,知明新之理,大無不備,小無可略,故求詳於始,而以脩身為成德之終。進而推及於天下,則本明德以新民之道,化以之行而道之廣。故急圖其本,脩身為力學之先。藉其不然,本末無序,急求之於天下國家,徒施政教,其本亂矣,乃欲末之治,否矣。家較國與天下而近,所當厚也,必盡情理以齊之。薄於家而唯己之好惡,乃施於國與天下與己之疏遠者,而厚致治教之宜,未之有也。國與天下待於家,而家待於身,身為萬事之本。古人明明德於天下;有要歸,極詳而有要;有次序,極博以反約;方學之日,取天下國家之理,修之於淵默,必致格致誠正,密用涵養之功!
康誥曰:克明德。大甲曰:故諟天之明命。帝典曰:克明峻德。皆自明也。經言「大學之道,在明明德」。學之始事,審物理不厭其博;學之全功,及天下而不吝施。首言明德,乃學至於聖人之學無以加矣,道至於帝王之道而抑無以加矣。「克明德」,言德則明在其中;言克明,則明之功著矣。故以己所凝承之心德,私蔽去盡,純一於天理之昭著。「顧諟天之明命」。言天之明命,則所受於天而己有其明德。言顧諟,則念念在茲而致己明之之事。於天所錫予之靈覺,時勤內省而瑩治本體之光輝。「克明俊德」。言峻德,則德極高明,而超於物欲之表。言克明,則明之極乎光潔以成己巍煥之章。為於心所獨尊之至理,而益顯己性之能。聖人之德至矣,其德及於天下,立帝王之隆亦至矣。以天授之美,修之也密,行之也至,用之也大,所以為眾善之本,唯於心所秉之明德還返自明。古今無異道,安勉無異功,故經云「在明明德」,誠大人之學奉為本務也!
湯之盤銘曰:「苟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。」康誥曰:「作新民。」詩曰:「周雖舊邦,其命維新。」自新,新民,皆欲止於至善,是故無所不用其極。以人洗滌己心以去惡,如沐浴己身以去垢。誠能一日有以滌己舊染之污而自新,則當因已新者而日日新之,又日新之,不可有間斷。經言大學之道,繼明德而曰「在新民」。格民舊染,使之維新,此王者出政敷治所為。民能新,率之以新,易新也;民即欲新,興之以新,即新也。銘盤之言;人無一日不思濯己身,亦無一日不思濯己心。苟日新,不容自己也;繼也,承方新之氣,而知繼此則愈有所必修。嗣是而日日焉,已知而更有所知,已行而更有所行,承以常新之功,則日日之進修益盛。乃日日新焉,而猶恐再衰,雖功力之相接,而念終事之不可不勤,嗣是而又日焉,知之盡而覺更有可知,行之恒而覺更有當行,不易方始之新,則無一日志氣衰竭,洗心如澡身也。
君德之新,皆其被乎天下,此新民之本,推之政教而新民。以文王之事為徵,必以道岸先登之德,起閨門雝肅之化,於是民之嚮化,且有革舊俗以自新之情。輔而懷之,於未能丕變者,有以生其愧悔之心。於其有志興起,有以獎嚮往之氣,使之歡欣奮勵,而舊染日忘,流風漸美。一代之風俗以正,則一代之王業以成。民之咸新,而天亦為之應矣。
故文王之詩曰,周自后稷以來,建邦啟土,至於文王,以其日新之盛德,移易天下風俗,
,洗滌舊染之污,更於先世流風,益加興起,故上天鑒觀之命,以作斯民父母。文王新其民有以格乎天,故文王之起能正八百年之人心風俗。故自立教之本言之,則湯之自新所以為新民之原,乃上自躬行而下其能效。自敷陳之道言之,則文王作新,遂致於新民之聖,未有不起而王道能興。故立教有本而敷教有道,則為後之學者有事於大人之學。自新;新民之原,上躬行而下必能效;民之治,原於己;治民之至,通於天命。以天下人心善惡之幾,責於己之心德;以國運興廢之原,慎之於民之順逆。自新之至,必與成湯之日無窮而後教可成;新民之至,必如文王鼓舞不倦而後帝可配。故明明德於天下,乃大人之學密於修己而密於治人!
詩云:「穆穆文王,於緝熙敬止。」為人君止於仁,為人臣止於敬,為人子止於孝,為人父止於慈,與國人交止於信。言文王之德深遠光明,無不敬而安所止,道盛德益盛,民不能忘。詩云:「於戲!前王不忘」賢其賢而親其親。前王之所以新民,止於至善,能使天下後世萬物得其所,所以既沒世而人思慕,愈久而不能忘。如切如磋,道學;如琢如磨,自修;瑟兮僩見,恂慄。經言明德新民,曰「在止於至善」。一念之悟,以為自見己心,全體不備,道不可大;小康之治,能變風俗,大用不行,化不可久。故至善;古今聖賢所必止,學道之所當止;理必至於是,天下事亦有然,為不可遷之義之於先,安之於後,宜知之止,愈見向明。王者政教號令之所先及,惟民之所依止者,四方之會同於此而後集,是必至於是之義也。
以其天授之明,無所掩蔽,相續益明;存之於中,載之小心,持以靜志,無有不敬。於善所當止,皆極於自然之則,而無所虧欠,則能信己安於所止;則常明之德,居敬之心,克安己止。惟其所止皆善,即於其盡道,應於人倫物理。撫州之眾,仁為止;恩有可施,止於仁。安服之舊,敬為止;節有必靖,止於敬。修子之禮,止於孝;父道之撫,止於慈。交道結之,始之實心,終以實政,信為止;盡己勿爽,止於信。盡仁、敬、孝、慈、信之德,則所性之美已備而明德之善至矣。孚於君臣、父子、國人之間,立教之本已行,新民之善至,為聖人脩身治人之極則。故欲得己之所止,必知明德之極功,如詩之詠君子者而後可;必知新民之極致,如詩之詠前王者而後可。
明德之事,始於格物致知,而詩之言「如切如磋」者,以道己學,講聞論義,通於物理,去粗求精。明德之事,要在誠意,而詩之言「如琢如磨」,以道自修,省察善惡之幾,克制虛妄之念,必純一於真實。明德之事,以正心為脩身之主,詩之言「瑟兮僩兮」,以道己心,持之嚴而後守之固,內有恂慄,必為瑟為僩;則心長存。明德之事,以脩身為天下國家之本,詩之言「赫兮喧兮」,以道己之立身,莊肅可畏,從容可象,外發威儀,必為赫為喧;則身無忒。明德之功,極乎學內外交盡,惟知至善而必止,德斯盛矣。故詩言「有斐君子,終不可諠兮」,善無不至,德無不盛。故使人敬而愛之,思而慕之,終不能忘。
新民之事,本諸好惡之平,後能得天下之情;盡於事物之理,後能逮無窮之治。前王立教明備而無過,則後世因道而得賢。前王推恩合族而不遺,則後世繼續而相親。故詩之言「不忘」,黎民不忘也。前王撥亂反治,武功訖而文教興,則後世享承平之樂,皆前王有以安之而使樂。前王制產養民,財散而民聚,皆前王經理之而使利。其賢、其親,其樂,其利;前王皆備盡其道。使後世受此恩澤,而百世常新之則,民固不能忘。明德新民,各有至善;必至於是而不遷,乃能合道之全體,盡道之大用。故經言「止於至善」,誠學者之所必知,而求得可得也!
子曰:「聽訟,吾猶人也。必也使無訟」無情者不得盡其辭。大畏民志,此謂知本。蓋己之明德既明,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,故訟不待聽而自無,故於此可知本莫先後。經言物有本末,以明德為本,以新民為末,而本末一貫,由本而生末。修己有修己之事,未達於治人;治人有治人之事,而不僅修之於己。立本於明德,新民之道即在。治術以聽訟為難。謂審曲直而施之斷,可以服民革非;秉公直之心,行明察之術,可以聽,而非難矣。而無訟未易言,必也化民於和平正直之道而無訟,然後風俗美而王道可行。不望之民而責之上,不恃於教而必善其感,上有以使之,而後民可安於無爭之宇。蓋人各以其情實而相與,則訟不生。
因一事之忤,一念之爭,遂不顧情之有無而曲為之辭。辭能百出百變而不窮。引之愈長而辭不可盡,則訟乃以不止。必使無情者有辭而不得盡,則辭既窮,而情之有無不待辭辨,而自為屈伸,斯無訟矣。訟者,雖無情而有志,偶有所動,則辭因之以生。故欲止民之爭端,必先服其妄志。志欲起而有所畏焉,則欲言之而神以震攝,辭不得盡矣。乃以刑法威之,不畏也;即以明斷折之,雖畏而畏亦不大。其惟「大畏民志」乎。上自躬清明,端好惡而奉明旦,則民而載主德之無私。赫赫明明,自震動於無言之表,而後志不敢妄動,辭不敢虛陳,而無訟矣。唯如此也,則志,民之治也,而畏之上之德;無訟者,民之新也,而使無訟者惟德之明。但求於民而思格惡俗,則必從事於聽訟,將以新民,而民愈不得新。知本,之為先務而末之所自生也。明德為本,新民為末。故知本,為知之至矣!
故知本,則必誠意。誠其意,自修之首。知為善以去惡,心之所發未有不實。先致己知之功,則是非之辨既已素審,則秉正無邪之志又已豫定,可以一於善而無惡。誠意乃明德之要,善惡之樞,不可不審。善所以善,惡所以惡,善之疑於惡,惡之疑於善;則知之明矣。誠意,使意皆出於不妄,心為實心,知為實知,意亦為誠實之意,而後為善為惡之幾決矣。誠意,毋自欺;故必慎獨。獨者,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。閒居為不善,捨其不善而著其善。欲自修,知為善以去惡,當實用力,禁止自欺。惡惡如惡惡臭,皆務決去;好善如好好色,求必得之。實與不實,人所不知,而己獨知,必謹於此。使人之視己,如見肺肝,則誠於中,形於外。十目所視,十手所指,其嚴乎!雖處於幽獨之中,而善惡無可遮蔽,己畏之甚。富潤屋,德潤身,心廣體胖,故必誠己意。
毋自欺者;惡臭至前即惡之,無有能蔽,勇於求去,不自以未去為去;好色在前即好之,無有能奪,決於求得,不自以未得而得。蓋惟如此,所知者意必於此而發,所志者意必不與相違。則自知之,自欲之,而還自遂之,自快足己心,於心知之外,無妄動之意。意發而自欺,則所知者虛,心不能自保;意行而自慊,則所知不昧,心亦得永安。或為自欺,或為自慊,人所不及知,而己獨知也。自欺也,則必究己所以欺之故,而急止妄興之念;未自慊也,則必求慊之實,暢遂己嚮往之心。為善有力,去惡能斷,意之所發,皆真實無妄之幾。誠意,誠此而已。閒居為不善,非但意而已,而亦始於意而成於為。既已為之,遂極於理之所不可,情之所不堪而為之,乃至無所不至矣。
始而知者,獨也;以而必形,眾所共曉。蓋十目而視之,見念之所自生,見事之所自起。十指指之,摘己念所自生而議,摘事所自起而論。則此念,善惡之界,得失之幾,此心存亡,此理明昧之要。獨知之地,必自慊焉,則為善實,有得於心而為德。為善之實,見美於身心,德則必形者也。人而富也不必崇尚華美,而居室自然修飾潤其屋,有德者但自慊獨知,豈求行於外,而身自有餘榮焉。以心則廣也,無所侷促,廓然遠大;以體則胖也,無所危疑,泰然順適。於是正者可得而正,修者可得而修。無所思而不適,則一於正者有餘美;無所居而不安,則致己修有全能。知意關於身心如此密切,而既已知之,猶必誠之,苟欲正焉,必先誠焉。使天理流行充足,於物感情生之際,斯為善惡之樞,明德之要。
所謂脩身在正心;身有忿懥,不得正;有所恐懼,不得正;有所好樂,不得正;有所憂患,不得正。四者皆心之用,而人所不能無。然一有之而不能察,則欲動情勝,而用之所行,必已失其正。心有不存則無以檢己身,必察於此敬以直之,後心常存而身無不修。
心不在焉,視而不見,聽而不聞,食不知味。心之退藏於密,身之應感無窮;身心,相因之理。以心居靜制動,為身之主,身之用皆自此而起。心之不正,惟無理為之宰制。憤怒懥恨,臨危而恐,思危而懼,可喜而好,樂為而樂,所思未得則憂,不可得失則患,此八者,雖人所不能無,故心得己正,皆如其當然之則,而無流於一偏、激為太過之病。故以至正之則以守己心而不妄動。若堅心理定,守正待事物之至為準。有所忿懥,不偏於苛刻而正。有所恐懼,不偏於為畏葸而正。有所好樂,不偏於嗜戀而正。有所憂患,不偏於疑慮而正。心與身之相應最速而相合無間。以知心為身之主,而正乃修之原。故修己身,耳目口體,無非禮之為者;在正己心,必喜怒哀樂有必中之節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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